第一百八十章 月漫山

择。

    到底是快入秋的天气，前几日刚过了寒露，紧接着便来了一场雨。不似夏日里雨水让人凉快，这快接近秋日的雨水已经有了丝丝凉意，尤其是夜半时分，冷的似乎能嵌入骨髓。

    沈步月从床上直起身子来，不动声色的将外衣披上以遮掩脖颈上的伤痕。虽然刚过十五该是月色明亮之夜，但因为这场忽然而至的冷雨，夜里还是阴暗的看不清人。

    虽然对沈步月和面前的郑弘轩都造不成什么影响。

    “回来了啊。”沈步月打了个哈欠，用手捂了捂嘴，有些慵懒的挑眉看着床前的郑弘轩。两人年少相识，郑弘轩又是个武夫，沈步月更不是在乎这种东西的人，是以两人之间关于男女的界限始终有些模糊，不过好在两人从来都是聚少离多，偶尔能算作越界的，便是郑弘轩经常会在出征回来的第一天，单骑赶回她的身边。若是白天便是书房，若是夜晚便是床头。

    正巧这几日楚云深以不想打扰沈步月养伤为由一直住在旁的房间，若不然郑弘轩进来的恐怕不会这样容易。

    有些奇怪自己连这个时候都会想到楚云深，沈步月有些自嘲的摇头笑笑，翻身便要下床去点蜡烛，经过郑弘轩身边的时候，准确的闻到了他身上凛冽的雨水气味，和战场上才会有的兵器侵染的特殊味道，又听他低低应了一声：“嗯。”

    橘黄的烛火慢慢的在屋子里茁壮起来，沈步月坐在桌旁，用手拄着头，一头已经能盖住肩胛骨的黑丝有些散乱的披散在脑后，神情慵懒的打量着郑弘轩，半响唇瓣微动：

    “黑了不少啊郑弘轩。”

    正是夏日出征，秋日回京，战场上日日风吹日晒，自然是粗糙不少。但郑弘轩继承了母亲的一身好皮子，每每出征回来不过几天便能白回去，也就只有这个时候，郑弘轩才看起来像个从小便征战的将军。

    出人意外的，郑弘轩没有接口说一些战场趣事，亦没有抱怨沈步月说话不留情面，只是同方才一样，只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相识多年，沈步月自然是能看出面前这人的不对劲来，于是再眯着眼细细打量他，确定他动作没有什么太大不对，应该没有受很严重的伤之后，直接便抬脸问道：“你今日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这次的仗打的不顺心？或者是……有什么人过世了？”

    她问的有些小心翼翼。郑弘轩虽然从小在兵营中过活，生生死死大约是该见惯了的，但是这人的心跟他的外表一样软，若是有在意的人在战争中过世，他必会失魂落魄好几天。

    郑弘轩抬头看她一眼，摇了摇头。逐渐明亮起来的烛光将他满是风霜的面容和带着血丝的双眼清楚地照在沈步月的眼中。

    “既然没有，那便好好歇息一下吧，长途跋涉你也该累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也不迟。将军府好回吗？若是不方便就留在公主府吧，我去找白萱给你铺床……”沈步月站起身来有些絮叨的说了这许多，却忽然感觉身后凉意靠近，在郑弘轩走的更近之前转身皱眉看他：“你身上很凉不要靠过来，我待会还想接着睡。”

    郑弘轩穿了一身黑衣，自然是看不出湿到什么地步，但既然身上这么冷，怕是已经淋得透透的。

    郑弘轩果真听话，乖乖站在原地不再移动，沈步月看他这幅样子也只好叹口气道：“现在太晚了，不好闹出太大动静，好在厨房应该备着热水，你歇下便用热毛巾擦一擦，不要感染了风寒，待到明日回朝让百姓看一个吸溜鼻涕的将军。”

    沈步月本是有意逗他，但郑弘轩却依旧是那副愣愣的样子，冷冰冰的不做声，陌生的让沈步月几乎怀疑这人是不是郑弘轩了。

    这样想着便鬼使神差的伸过手去碰了碰他的袖子，皱眉道：“你的胳膊还好吗？伤口有没有再裂开？”

    一直不说话的郑弘轩终于吐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回答的却不是沈步月的问题，而是：“你的手怎么回事？”

    沈步月原本想趁他不注意收回去的手僵硬的停在了半空，还是往身后藏了藏才回话道：“没事的，只不过最近拿剑，手心有些痒，便包了一包而已。”

    手上的伤口已经快要结痂，纱布也早早拆的只剩一层，为了通风快点愈合，她便经常忘了自己手上还缠着东西。